苏有道一笑上前,拱手道:“小郎君,苏某就不与你们去南城了。我先去褚府,了行囊就回自己住处。褚将军正在守孝,一时也没多少事做。”苏有道忙摆手道:“哪里哪里,如果这么算,若非苏某贪吃,邀你们跑到修真坊那么远的所在,咱们也不会碰上这档子事了,扯平扯平,两下里扯平,哈哈……”
苏有道本想离开后就去见太子,如今盛情难却,他又是一向谨慎的性子,不愿露出马脚,便由那车子去了西市褚将军府,先取了行李再说。
苏有道一走,这边就只剩下了两辆车子,华林、刘云涛、康班主往一坐,挤得满满当当。李鱼撩袍就上:“三位,再挤挤,留个地方。”
刘云涛晃了晃大,不曾挤出一丝缝隙来,倒把坐在中间的康班主挤得倒向华林一边,道:“慢些慢些,我的老腰啊……”
李鱼一见,也不好显得太过忸怩,便往那辆车子走去,深深和静静一左一右,搀着李鱼登车,搞得他跟行动不便的老太爷似的。
李鱼一上车,就坐到了最左边,跟华林似的侧坐了身子,尽量让出空间来给两位姑娘。谁料两位姑娘上了车,却把李鱼拉起,深深道:“小郎君,你坐中间。”
深深心道:“你坐边上,静静那不要面皮的小蹄子,定会挨着你坐,我又不好跟她抢,岂不枉费我一番心机,才找来这三辆窄些的车子。”
这车厢真的有点挤,两个身轻体柔的小姑娘虽然窈窕,可也没法坐得开。前面车上,三位仁兄挤成了一砣,挤得那叫一个结实,车子有所颠簸时三个人坐在那儿纹丝不动。
但李鱼这边就不然了,三人坐在那儿,少女丰盈柔软的臀与大腿固然与李鱼贴得紧紧的,但上半身还是小有缝隙的,但有些缝隙其实莫如没有缝隙,因为这一来,车子颠簸时,他们上身微微晃动,便有摩擦效果。
这样若即若离,轻盈触感时时撩动,就像有人拿了一管鹅毛在李鱼的心上刷啊刷的,刷的李鱼心旌摇动,情不自禁就想:“作作和吉祥二虎相争,太有针对了,若是加两个侍妾中和一下,混水好摸鱼不是?”
一进了坊,许多饭后站在门前树下闲谈的百姓,还有出出入入抢在关坊门前离开或返回的百姓就就看到了他们。
李鱼和华林、刘云涛没几个人认识,康班主在这坊里可是没几个不认识的。就连深深和静静这对姊妹花,坊里很多人也是认识的,但他们投来的目光都有些古怪。
很快,不要说康班主,就连粗枝大叶的深深和静静也发觉不妥了。见到了他们,坊民们没有平素见到时热情打招呼的模样,有些本来正笑着的,反而敛了笑容,看着他们的神情非常凝重。
康班主向一些熟人打招呼时,那些熟人勉强挤出一副笑容回应,显得极不自在。深深和静静偶尔离开勾栏院,到坊中闲逛时,总有些贫嘴的小伙子调笑她们几句,占些口头便宜,被人家姑娘啐骂几句,倒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。
可今天,他们见到两位姑娘,却是目光逡巡,躲躲闪闪,似乎生怕被她们看到似的。康班主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惧,心里头慌慌的,连忙催促车夫:“快些,再快些!”
不一会儿,车子拐过几条坊内的街巷,已经可以看到那座勾栏院。但康班主抬眼望去,那一片熟悉的建筑却已全然不见,周围屋舍满是熏黑的痕迹,中间……似乎是一片空地,只有寥寥几根烧焦的杆子孤零零地杵在那里。
康班主一声大吼,喝住了车子,奋力拔起了身子,站在车上,惊恐地向他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家园望去。
康班主提着袍裾,踉跄地向前跑去,刘云涛呆了一呆,突然也反应过来:“娘子!闺女啊!”刘云涛也跳下车子,几个健步就追过了康班主,疯也似的向勾栏院跑去。
李鱼变了脸色,慢慢站起来,深深和静静一左一右缓缓站起,凝望着夕阳下那一片灰烬的所在,脸色惨白。
刘云涛奔跑到那勾栏院的所在,就见原来一座座篷帐亭台的,已是一片断壁残埙,许多勾栏院的伎人或站或坐,围在那片灰烬周围,神情呆滞,满面悲戚,仿佛掉了魂儿似的,就连刘云涛跑过来,都没人回头看上一眼。
刘云涛一声,冲进那一片灰烬茫然四顾几下,突然又冲回来,抓住一个伎人奋力摇晃:“我娘子呢?我孩子呢?你说,你快说啊!”
这时候,康班主也到了,见此情景,悲呼一声,一个踉跄,一头仆倒在地,当场晕了过去。眼见如此一幕,他如何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一生的希望与寄托全然不见了,他根本承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打击。
李鱼带着深深、静静和华林也到了,眼见如此一幕,李鱼和华林不由站住,一脸惊愕:昨天离开时,这儿还好好的,怎么此刻竟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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